幼儿园学钉钉子？我在澳洲学幼师
小舒说：
前阵子有个朋友看了我发过的一篇文章（《在每天收费六百块的“脏乱野”幼儿园，孩子过得怎么样？》）来求证，澳洲幼儿园真的这幅样子吗？她正琢磨着带三岁娃来澳洲考察，顺道还想给娃体验下珀斯幼儿园，看完这篇被震惊了。
“自然教育不带是这样教的吧？收费是天价，还只能睡地板，沙里爬，土里滚，还可能吃到树叶？”
“是的，是真的。”
妞妞现在跟着我们回到了成都，这边幼儿园和澳洲的差别真的太大了！每天她回家都干干净净，老师还经常给换着花样辫辫子，在珀斯，幼儿园放学时，她的模样经常是满脸黑灰，辫子几乎都散掉了，再加上一袋子玩湿玩脏的衣服……
最近珀斯的一个朋友正好在读幼教，我约她写了这篇文章，深入探讨一下从教育学的角度来说，如果想鼓励孩子玩得更“大胆”，爸爸妈妈们应该怎么做。
文=范范
我目前在澳洲学幼教，现在基本完成了理论课程，正好有机会给大家分享一下我所了解的澳洲幼儿园和幼儿教育。上次分享的那篇关于《性教育要具体到什么程度？怎么做才能确保孩子听懂了？》的推文，也是出自这课程。
其实我决定读这个课程时，并没想过将来一定得当老师。但是作为家长，我对教育非常感兴趣，所以就报名了。学到现在，我对孩子的行为，尤其“不好”的行为有了更好的理解，整个人淡定多了。所以除了澳洲幼教的学习内容之外，我也会给大家分享一些我作为妈妈的感受。
1
先说说幼教入门条件
在澳洲只要从事与小孩相关的工作，即使是清洁阿姨，都得有working with children card，这卡确保你的信息在政府备案，证明你有资质从事与小孩相关的工作。另外，无犯罪记录证明，个人基本信息，也必不可少。只要进入学校范围内工作，你都得带上这卡，无论是作为志愿者、临时工还是长期职员。这点给我的感触挺深，最起码从制度上保证了孩子的安全。
澳洲大部分幼儿园的费用在每天80刀~200刀之间，我所在的城市珀斯，120刀左右（约人民币600元）很常见，确实是贵。
作为本地居民和永久居民（澳洲PR，相当于美国绿卡），政府会提供相应的补贴。这么贵的收费，花在哪了？大部分花在了老师身上。
因为政府规定，0-2岁的师生比例是1：3，一个老师看3个小孩；2-3岁是1：4或1：5，3-5岁是1：8，这不包括其他管理、清洁、煮饭的工作人员。
有妈妈问，澳洲不是号称孩子的天堂，为什么不将幼儿教育纳入国家义务教育之内，收费还这么贵呀？这是因为澳洲教育界认为，幼儿时期是人格和各种基本能力的萌芽时期，因此这段期间，父母的鼓励和陪伴，对孩子往后的发展影响很大。所以，在澳洲幼儿园并不是强制上的。每个家庭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上或不上，上的话也可以自由选择每周去幼儿园的天数，收费也是按天数计算。
2
户外环境“脏乱差”，这也是真的
澳洲幼儿园必须实打实的执行国家标准。不达标的话政府会不满意，会要求幼儿园整改。因为这是接触自然，还有Risky Play（有风险的游戏）或者Adventurous Play（冒险游戏）的必要条件。其实“脏乱差”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尝试新鲜事物，探索、与他人互动和测试自己极限的空间。不过作为家长，在这点上难免纠结，除了喜欢自家的孩子干干净净，确实还有关于安全的担忧。
上课时，老师直接抛出了几个问题让我们讨论。
Do you remember your childhood?
你还记得你的童年吗？
Where you played?
你在哪里玩耍？
Who you played with?
你和谁一起玩？
The secret places, the fun,
the danger, the freedom,
the smells,the excitement,
the long days, the exhaustion?
你还记得那些秘密的地方，
乐趣，危险，自由，
气味，兴奋，
漫长的日子，疲惫吗?
Did you take risks?
你冒险了吗？
大家讨论得很热烈，印度的，法国的，意大利的，伊朗的，澳州的，中国的，聊着聊着才发现原来大家的童年很相似，撒野脏玩，爬树玩水捉虫子，也有闯祸玩火掉水里……回顾自己的童年时，大家的眼睛都是亮闪闪的。
不到一代人的时间，我们孩子的活动就从户外搬到了室内。
大人对孩子照顾得也越来越精细，任何有风险的事情都很容易让我们觉得不舒服。
我们也见证了孩子“丰富”活动的增加——周一芭蕾舞，周二网球，周三戏剧，各种兴趣班甚至会持续到周末。所有这些课程都为了给孩子们特长优势，“防止他们感到无聊”。社会也越来越关注学术，这也增加了家长对孩子学术成就的担忧。（这一点真的全世界都一样，但可能东亚地区尤盛，比如中国、日本、韩国。）
“While these things are happening we’re forgetting something important: play, including risky play, helps kids learn, grow and live healthier and happier lives.”
我们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玩耍，包括危险的玩耍，可以帮助孩子们学习、成长、健康和快乐的生活。
3
幼儿园的孩子在学钉钉子
当初给我家妹妹选幼儿园，户外环境也是大大的泥沙地，不小心摔跤的话很容易受伤。我一度很犹豫要不要选另一家，那家的户外面积相对小但是泡沫地板。后来考虑到泥地幼儿园活动空间更大，最后选了这家。果然才上幼儿园没几天，妹妹就摔了一跤，直接把膝盖擦破流血了，一看到我后哇哇大哭，我真的是一阵心疼。
不过第二天上学，她自己就坚决穿长裤了，开始我还没明白她怎么就乖乖听话了，看来还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在实践中学会保护自己了。
Developing a culture of risky play
发展冒险游戏文化，可以说是澳式幼儿园，也是欧美幼儿园最大的特色之一了。
上课时，老师给我们看的关于risky play的一个视频。画面是英国一个专门提供给孩子的户外冒险区，被强烈震到了。
What are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your childhood and theirs?
你的童年和孩子的童年有什么区别?
What influences the decisions we (parents, community and educators) make about children and play?
是什么影响了我们
(家长、社会工作者和教育工作者)
对孩子玩耍的决定?
What opportunities do they have to explore the world?
孩子有探索世界的机会吗？
Are they able to engage
with the natural world?
他们可以在大自然中玩耍吗？
Do they have opportunities
to take risks?
孩子有机会去冒险吗?
Do they have opportunities to run barefoot through grass, jump in puddles, climb trees or spend time quietly on their own for the whole day or parts of a day playing in their back yard, or inside, without adult intervention?
孩子有机会在没有大人的干预下，
赤脚跑在草坪上吗？
在水坑里跳吗？或者爬树？
或者安静地呆在树上过一天吗？
或者只是后院瞎玩呢?
当然，危险的游戏并不意味着忽视安全。
这些硬件环境的设置，都是经过了科学的设计和风险估算的，也会老师在旁观察和看护。每天早上，幼儿园都得做户内户外环境的安全检查，比如有没很尖锐的树枝，积水，蜘蛛网之类，都会按风险级数勾选，形成报告备案。
上课时，老师还特别提到“Be careful”（要小心！），在孩子在玩一些有危险因素游戏时，父母们常常冲口而出，使用频率最多的词。她说，可能这是我们能对孩子做得最没有帮助的事情之一。
首先，它不够具体。当你对孩子说“小心!”，通常会没有得到你所希望的回应，或者他们会给你一种困惑的表情，忽略你或者开始哭。另一个问题是，在灌输恐惧。这是告诉孩子不要冒险、尝试新事物和犯错，因为坏事可能发生。
老师分享了她家孩子的例子。她最小的孩子，不像他的哥哥姐姐那样稳健，更容易跌倒。老师认为，是因为他总是在努力追赶。当他们外出徒步旅行时，喜欢去那些悬崖峭壁、大石头、滑溜溜的石头和松动的岩石遍布的地方探险。在过程中，他们经常会谈到小弟弟的脚:
“试着在这个地方，
慢慢移动你的脚”，
“注意到这些石头是怎么湿的吗?”
“你的脚需要休息吗?”
慢慢地，弟弟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脚踩得很踏实了。
所以，她说每次当你想说“小心!”的时候，“把它当成一个机会，帮助你的孩子培养对环境和身体的更多意识。”试着说：“注意……这些岩石很滑，木头腐烂了，树枝很结实。”
有一次，老师在后院，看到两个孩子在荡秋千的时候，手握两把尖尖的耙子在打来打去。她当时就想冲口而出“小心! ”但在深呼吸之后，她说:“看起来你们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是那些工具是用来做园艺的，你们可以用什么来代替呢?”于是，孩子们把工具收起来，找到一些棍子，继续“冒险”。
通过问题，我们也能更好地帮孩子探险，这是他们练习解决问题技巧的好方法。
What to say to kids instead of
"Be Careful!"
想表达“小心!”的时候，
我们应该怎么对孩子说？
帮助孩子培养风险意识，我们可以说
Notice how…
these rocks are slippery,
the log is rotten,
that branch is strong.
注意……这些岩石很滑，
木头腐烂了，树枝很结实。
Do you see… the poison ivy,
your friends nearby?
你看见…有毒的东西了吗，
你的朋友在附近吗?
Try moving… your feet slowly, carefully, quickly, strongly.
试着慢慢地、小心地、
迅速地、有力地移动你的脚。
Try using your…
hands, feet, arms, legs.
试着用你的…手，脚，胳膊，腿。
Can you hear… the rushing water,
the singing birds, the wind?
你能听到……奔腾的河水，
歌唱的鸟儿和风吗?
Do you feel… stable on that rock,
the heat from the fire?
你觉得…在那块岩石上很稳吗?
你感觉到了火的热气吗？
Are you feeling…
scared, excited, tired, safe?
你感受到了
害怕/ 兴奋/疲倦/安全吗?
帮助孩子解决问题技能，我们可以说
What’s your plan… if you climb that boulder, cross that log?
你的计划是什么…
如果你爬上那块大石头，
越过那根圆木?
What can you use…
to get across, for your adventure?
为了你的冒险，你可以利用什么?
Where will you… put that rock,
climb that tree, dig that hole?
你要在哪里放那块石头，
爬那棵树和挖那个洞?
How will you….
get down, go up, get across?
你要怎样...下来，上去，越过去?
Who will… be with you,
go with you, help you if?
谁会…和你在一起，一起走，
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上了课后，我再也不纠结妹妹偶尔带回来的小黑脸了，对她的小擦伤也淡定很多。尽量要求她在室外脱鞋，因为她带回来的沙子实在是多，经常满满装了两只鞋子。有次，老师还很骄傲地跟我说，妹妹在沙池里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差不多把她自己大半身子埋进去了，说她very good at digging（很擅长挖掘）。
而我自己最喜欢的童年记忆是，背锅去野炊，竹壳垫屁股滑坡，挖坑烤红薯，摘花拔草玩过家家……很庆幸住的大院旁边有村有山，跟一群小伙伴疯玩，现在想起还满满地傲娇。
Play is the highest form of research – Neville V. Scarfe
玩耍是调查研究的最高形式。——内维尔.斯卡福
生活充满了风险。做出选择、解决问题、预估风险，群体合作，这些技能在一生中都很重要——尤其是在脆弱的阶段，比如青少年时期。所以如果有机会，让我们为孩子们做好准备。
关于探险游戏给父母的5个建议
01
找到平衡：
冒险游戏确实会带来轻微伤害的风险，但它也能帮助你的孩子学习、成长和发展有价值的技能。重要的是减少或消除任何严重的危害你的孩子的方式，同时仍然给予他们选择，在适当的时候，从事有危险因素的游戏。
02
给予选择：
为冒险游戏提供机会是很重要的。一些户外游戏空间包含了危险的游戏元素，值得一试。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里士满的Terra Nova冒险游戏环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大自然中寻找冒险的机会，挂在树枝上，沿着一根倒下的木头走，在大岩石上爬。此外，如果一个孩子对危险的工具和元素(比如剪刀、火)表现出兴趣，找到适合他们年龄的方法来学习如何使用它们。
03
了解孩子：
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年幼的孩子和大一点的孩子在危险的游戏中会有不同的表现。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们更善于判断危险的情况，也更不容易伤害自己。有些孩子比其他人更谨慎，有些孩子更容易受伤。
04
零压力：
孩子们永远不应该感到压力或被迫参与危险的游戏。如果一个孩子在准备好之前就被推到危险的游戏环境中，可能会导致伤害或使他们产生恐惧。
05
提供时间：
孩子们在户外自由玩耍和参与危险游戏的时间是至关重要的。让户外活动变成“玩”的优先选项。这可能意味着减少课外活动，或者减少在屏幕上的时间，但最终你的孩子会更快乐、更健康。
真正的游戏意味着冒险——身体上的，社交上的，甚至是认知上的。他们充满热情地拥抱生活、玩耍和冒险，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准备好面对一定数量的撞击和瘀伤。即使是一根断骨也不会让他们长时间地慢下来。幸运的是,他们会快速愈合。
对户外探险有兴趣的粑粑麻麻还可以翻翻这些书，或者登陆相关网站——
“不要把孩子束缚在老师的计划中，
要让他们到大自然中。
孩子们的梦想要比老师的计划大得多。”
——小林宗作
想起上面这句我很喜欢的话。这句话出自《窗边的小豆豆》一书里的巴学园校长小林先生。“过于依赖文字和语言的现代教育，恐怕会使孩子们用心去感受自然、倾听神灵之声、触摸灵感的能力渐渐衰退吧？”
这是小林先生提出的疑问。
答案，我相信是毋容置疑的。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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